偷鸡_咕咕咕

第十三章    误解

Peter坐在餐桌旁，看着May从橱柜里翻饼干出来，他喝了口牛奶，等May把饼干包装撕开，在自己对面坐好，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May……我吃完午饭可能还是要回复联基地去……”

May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片饼干捏成了渣。Peter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安安静静地把牛奶喝完，然后把杯子拿到水槽那里认真清洗。

Peter用干毛巾把杯子擦干时，May在他身后问道：“是因为Loki吗？”

“是……”

“还有别的原因吗？”

Peter被这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他把手擦干，坐回座位上，看着自己的婶婶：“Loki有一些情况，我想我需要去告诉他们。而且，我现在是复仇者了，有些事情，我也该帮着去承担一点。不过我保证，今天我不会作为蜘蛛侠去执行任务，我肯定在基地老老实实待着，明天就回来，周一准时上学，这样可以吗？”

May是打心眼里心疼Peter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疼，只是现在，原来的小不点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去拯救世界，自己也不能一辈子把他拴在身边，只是……

“Peter，你还没成年呢，有些事不需要你来承担，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劫匪，九头蛇，外星人……如今的世界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了。我不是阻止你成为那些英雄的一员，只是，你在我眼里从来就只是我侄子，我的家人，你知道我这两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如果我每天只能在担惊受怕中惶惶度日，那我宁愿找根链条把你永远锁在屋子里。Peter，我不想再经受一次了……至少，你每天放学先回家报个平安，随时联系我，也不要再对我隐瞒任何事情了，好吗？Peter？”

Peter握住了May冷冰冰的手：“我保证。而且，今天下午，我就单纯以朋友的形式去看Loki，明天早上立刻回来！”

“你晚上是要陪Loki睡觉吗？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早上？”

“呃……那个……我是想……”Peter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对呀，为什么要明天早上再回来呢？他自己也在犯嘀咕。

“Peter，你刚跟我说不会再有事情瞒着我。”May看着Peter窘迫的样子，看来这个小孩还没意识到。

“来吧，先帮我打下手，咱们中午吃烤火鸡。”May站起身，把材料从冰箱里拿出来，轻描淡写地说，“然后我们来聊聊Stark。”

“聊他做什么？Mr.Stark怎么了吗？”Peter正踮着脚从碗柜里取餐具。

“Peter……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故意瞒着我？你不是喜欢那个Stark吗？”

地上炸起噼里啪啦的脆响，Peter打碎了一叠盘子。

“Thor呢？他把Loki带回来了吗？”Nat一进门就扔出了这个问题。

“在楼上，应该是在睡觉。”

Tony和Steve面面相觑，现在世道真的变了，之前毁了小半个纽约的Loki因为离家出走，就突然就成了女士们的宠儿，太不公平了。

Nat本来想上楼把Thor拽下来好好跟他讲一下Loki的问题，但是一股困意袭来，她决定先放过Thor，去补个觉，但Tony拽住了她。

“有个事情你需要告诉我，你们是从哪把Loki找回来的？”

“Peter家。”

“Peter家？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Nat看向Wanda，Wanda看向Vision，Vision的脑袋上下左右转了好几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Tony身上。

“看我干嘛？”

“不是看您，Sir，我是在看Jarvis。”

“Jarvis？”

“没有没有，不关Jarvis的事。”Vision赶紧否认，然后拉着Wanda上楼了。

Thor睡得不怎么安稳，他差不多每四十分钟就要惊醒一次，确定Loki还好端端地躺在自己旁边，才放心地再次闭上眼睛。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他干脆一轱辘爬起来，直接坐在Loki那边的地毯上，守着他。

“Thor……”幻视从墙里伸了个脑袋进来，“他们让我来喊你下楼开会。”

“我不去，”Thor的眼睛死死盯着Loki，他失去弟弟太多次，他不能再失去了。

“他们要和你谈谈Loki的事情，我会看着他，你放心。”

“好吧。”Thor站起身，把被子往Loki的脚下拽了拽，中庭的被子太短了。“他醒了的话，给他喝蜂蜜玫瑰茶，他喜欢在睡醒后喝那个。”打点完一切，Thor才放心地走下楼。

“下午好，Peter。”Thor一进会议室就看到Peter坐在那里，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Well……我和May说了我吃完午饭就过来，我有点事情要告诉你，关于Loki的。”Peter坐在Nat和Wanda中间，有些局促。

“嗯……你们是要帮帮我，他明显不愿意理我。”Thor懊恼地捂着脑袋，“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那天在游乐场我忘乎所以了……我不该吓他，不该碰他脖子，不该……总之你们帮我想想办法，让他心情好起来，可以吗？”

“Thor，我可以直接叫你Thor吗？”Peter等到Thor点头之后才继续说到：“Loki现在可不止是心情不好，他今天早上和我说，他的魔法使不出来了，而且，同样消失的，还有神力。”

Thor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知道神力没了是什么滋味，那时自己被Odin放逐到这里，脆弱的像个瓷娃娃，小小的电击枪和麻醉针就能让自己不省人事好几小时，毁灭者的一击更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就像蝼蚁，Thor想起Loki几年前对中庭人的形容，脆弱，卑微如蝼蚁，凡人和神的差别就在这里。不仅如此，还有更可怕的……

“Thor，没了神力会怎么样？”

“会死。”Thor知道，Odin以前也剥夺过几个阿斯加德犯人的神力，那些人的下场就是待在牢里，不过寥寥数月就步入老年，再苟延残喘几个星期，如同凡人一样死去。

“阿萨神族有几千年的寿命，没了神力，身体根本无法支持我们的年龄，我们会加速衰老，我目前所知道的，失去神力的人，没有一个活过十五个月。我是Odin之子，就算我失去神力，我体内流淌的着的，Odin的血液也足够支撑自己过几百年，可Loki不一样……”

Thor想起在约顿海姆看到的景象，冰霜巨人身材高大，Loki和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只可能是先天不足，万幸他在阿斯加德长大，Frigga灌输的力量，还有他自己从各种书籍上学来的咒语都可以让他拥有和阿萨神族同样的生命力。

但现在，Loki曾经拥有的这些被命运悉数夺去，Thor绝望地闭上眼，本以为痛苦已经结束了，原来，不过是刚开始吗？

会议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本来大家是想帮着Loki走出低迷的情绪，但现在看来，Loki最需要的并不是心理医生。

“Loki……”

“I'm here。”

看上去Loki已经在门边站了有一会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两眼没有光彩，就只是直直地看着某个方向。Steve叹了口气，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Bucky想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Loki扶着会议室的玻璃墙，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Thor不知所措地看向Steve，他不知道Loki现在想表达什么。

“跟上去啊！”Steve用眼神疯狂暗示，Thor赶紧追了上去。

“话说回来，Loki没了神力，是不是就没办法操纵无限宝石了。”Vision飘了进来，一语道中关键。

“应该是这样。”Tony听Rocket讲了关于无限宝石力量的事，收藏家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就因为碰了力量宝石，整个人挫骨扬灰。

“好了，大家先去忙，Loki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复仇者们鱼贯走出会议室，Peter不知道在想什么，还留在座位上发愣。

“对了，Peter，”Tony也准备出去时看到Peter还在椅子上磨蹭，“从你进门我就想问你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Do you get a fever？”

“没没没，你才不是my favorite！”

Peter慌乱间抬起头，正对上Tony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大脑直接死机，完全没留意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Tony的心情在一瞬间像是放烟花一样，不过很快，这种心情就被另一种思绪所取代。他沉默了一会，直接离开了，留下Peter一个人在会议室里。

Peter过了很久才回过神，他刚开口：“Mr.Stark？”就发现这间屋子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Thor看到Loki推开景观玻璃门往后院走，慌忙跟了上去，路过厨房时还顺便从冰箱里拿了Peter专门给Loki买的三明治。

包围基地后院的是一条水渠，再外面是一小片森林，Loki找到一条横跨水渠的路，往森林深处走去。

“Loki！”Thor追上自己的弟弟，但是Loki不理他，只顾往前走，直到走到一棵高大的橡树下面，Loki抬起头，眯着眼睛看树冠。

“我想上去坐坐。”

“好，我背你上去。”Thor说着，蹲下身子，等感到身上传来Loki的重量，他才小心地站起来。

“你抱好，别松手。”

Loki闭上眼睛，感受耳边的风声，再睁眼时，Thor已经稳稳站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他扶着Loki，让弟弟慢慢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他旁边。

他们已经很接近树的顶端了，Loki可以从枝叶的缝隙中看到不远处蓝色的大海。他想到了Odin死去的时候，草原尽头也是海洋，Odin指向海平线，说：“Remember this place，home。”他在一分钟前得到了Odin的承认，却又在一分钟后等来了哥哥的一句“This was you doing。”

他钻进了牛角尖，他想回忆起曾经拥有的温暖，Frigga的亲吻、疼爱，Thor的陪伴，还有Odin的承认。但不可避免地，他也总同时回忆起那些阴影，毕竟那才是他过去一千多年，满满占据他人生的事物。

“Your birthright was to die as a child, cast out onto a frozen rock. If I had not taken you in, you would not be here now to hate me. ”

（“你的命运，是被丢弃在那块冰冷的石头上，夭折！要不是我收留你，你都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恨我！”）

“Thor，对不起。”阳光透过树叶，在Loki身上投下温暖的斑驳光点，可是Loki的声音却冰冷的像约顿海姆的寒冬。“阿斯加德的覆灭，Odin和母亲的死，责任全在我，我本想赎罪，可是似乎也没多少活头了。这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我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死去的，看来如今是时候了。”

Loki转过头，那天在鬼屋之后，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Thor。

“剩下的三千多年只能你一个人走了，你说，我死后能去英灵殿吗？”话刚说出口，Loki就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在说笑的，哥哥，我知道我去不了。”

“Loki……”Thor原本想对Loki说的话全被堵在嗓子眼，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只拍了拍Loki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我会想办法把你的神力恢复的，Loki，你放心。”

“但愿如此。”Loki正过脸，继续看着那片蓝色的大海。

“Thor，我很爱你，但我……不值得。”

“你说什么？”Thor没听清，他刚才在翻三明治袋子。

“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Loki接过三明治，扯开了包装纸。

“Peter要我一定让你尝尝。”Thor说着，两口就把自己手里那只三明治吃掉了一半。

“嗯……”Loki低下头，一点一点地咬着，三明治味道不错，可是他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

“你还要再来一个吗？”Thor已经吃完了一个，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吃掉了第二个三明治。

“你好像很喜欢看海，我等下带你走近点看。”Thor等Loki吃完三明治，把包装纸放进袋子里收好，然后抱着Loki跳下树，兄弟两人并肩走到森林边缘。

Loki一直在看海，Thor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他无所事事地看着Loki，突然发现弟弟只穿了一套短袖睡衣。

“怎么穿这么少，你还在发烧呢。”Thor把自己的披风变出来，给Loki披上。“你居然也会感冒，你可是冰霜巨人啊。”

“When I’m king, I’ll hunt the monsters down and slay them all！”

（“等我成为国王，我会找到这些怪物，把他们杀得一个都不剩！”）

“Slay them all……”Loki感觉什么东西在狠狠挤压自己的五脏六腑，他跪在地上，把刚才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帮帮忙！”Thor抱着Loki冲回大厅，一楼只有Peter在，他窝在沙发里，看起来好像刚刚哭过。

“Peter，Loki他……你刚才哭了？”

“我没有！”Peter站起来，“Loki怎么了？”

Thor把Loki放到沙发上面，Loki的额头全是冷汗，脸色苍白，被放下来之前他一直把头埋在Thor的怀里。

“他把吃的东西都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Thor跪在沙发前，接过Peter递过来的水，抬起Loki的头，把水喂了进去。

液体并没在Loki胃里停留太长时间，Thor等了几分钟，正准备松口气时，Loki把刚才喝进去的水一滴不剩地又吐在了Thor的身上。

“怎么回事？”Tony刚听到Jarvis汇报了一楼的情况，赶紧下来看。

“Thor，你把他抱到楼上去，我过会联系我的私人医生给他看。”

Thor点点头，正准备去抱Loki，却被一把推开。

“我自己会走。”

Thor只好跟在Loki后面，生怕他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Tony刚才让Jarvis联系了几名医生，最后一通电话挂断后，他扫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大厅，然后上楼走进Thor的房间。

Peter听到房门咔哒锁上的声音，才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Loki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Thor在浴室里为Loki把毛巾打湿。沾着水渍的衣服贴在Thor胸前，刚才Loki把水全吐在那里。

所以他不知道Loki在他怀里哭过了。

May听到门铃响起，还在纳闷是谁，一开门却看见了Peter，看起来和游轮失事那天一样，无精打采的。

“Peter，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刚走两个小时？”

“May，我中午没吃饱，晚上还想吃烤火鸡。”Peter给了May一个拥抱，“我晚上还是在这睡着吧，Loki他挺好的，应该不需要我，我还是应该多陪陪你……”

Peter在撒谎。

May深知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