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_咕咕咕

第十四章    真正的心意

“Post-trans……什么来着？”Thor听医生说了半天也没记住那个专业名词。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Tony苦笑，这屋里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病了，送走了医生，Tony看向颓废在沙发上的Thor，决定给他一点建议。

“我觉得你们兄弟俩在今晚睡觉前需要交流一下感情，PTSD是一种精神疾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对地球人来说，有个倾诉对象对病情好转有帮助。说实话，我对你们兄弟之间那些羁绊不怎么感兴趣，但如果小鹿斑比对你都不能敞开心扉，那我们没人能帮得了他。你好好考虑一下，还有，交流时委婉点，多点耐心。”

Tony说完，扭身上楼，从医生进屋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想，Peter跑哪里去了？几个小时前Peter在会议室里脱口而出的favorite，是口误，还是真心话？

他这样想着，打开房门，只看见蜘蛛战服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他的床上。

“F*ck。”Tony骂了句脏话。

“May，我想我把事情搞砸了，我不知道我都对Mr.Stark说了什么，我说他是我的最爱，不不不，我原话是说他不是我的最爱，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可是他听见之后把我一个人丢在会议室里……”Peter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靠枕里，准备闷死自己。

May像哄小猫一样揉了揉Peter脑袋上的卷发，得到了她侄子的闷声抗议：“May，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Peter，但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孩子。”May揪着Peter的衣领，把他从靠枕里拽了出来，“Peter，你还什么都没跟他说呢，就这么跑回来吗？”

“等于说了……可他没反应。”Peter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指尖能放出魔法一样。

“Peter，虽然我不喜欢那个Stark，但我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想当然失去一份感情，”May抓住Peter的手，“你先想清楚，你对Stark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如果你不确定，就想一想我和你Ben叔叔。嗯？”

“我从小就喜欢他了，May，你知道的，我房间里有那么多他的手办，我花了将近十年走到他身边，我渴望与他并肩作战，希望他每次有任务时都可以想到我，他受伤了我可以暂时顶替他的位置，当他喊我的名字，我就可以从天而降……我……”

Peter不说话了，这只是简单的崇拜，持续了将近十年的，对钢铁侠的崇拜而已。他转过头看墙上挂着的，Uncle Ben和May的相片，他想象不出来自己和Mr.Stark也会像自己的叔叔婶婶那样，在属于他们二人的婚礼上交换戒指，住在一起，一起做饭，一起洗澡，吵架之后再和好如初。Peter努力回忆着Ben没有去世时，家里的景象，Ben和May所有的爱意，他都无法套在自己和那个人身上。

“May，我不知道……”Peter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可是心有不甘，他总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像崇拜这样纯粹，可自己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May说不上来，她只能告诉Peter，自己曾经最心动的时刻，是和Ben约会后在月光下拥吻告别，是婚礼时说出“Yes，I do”那一刻的激动和泪水，是吵架后两人躺在床上谁也不理谁，可是手指却不听话地要和对方的手碰到一起。

Peter在第一个画面就卡住了，他刚在脑海里描绘出皎洁的月光，夜晚无人的街道，Mr.Stark的脸庞，还有他低头看向自己时的眼神，然后就停在这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eter重新把脸埋进垫子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正当Peter纠结时，Ned邀请他去家里拼乐高的电话打进来了。Peter巴不得有个机会可以甩掉满脑子的怪念头，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和May告别后就匆匆忙忙出了门。

他穿着最普通的短袖连帽卫衣和牛仔裤，一蹦一跳地走在傍晚纽约的街道上，没有蜘蛛战服，没有蛛网发射器，也不用去管纽约的大小案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男孩，Peter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过过这种日子了。

Peter站在车站月台上等地铁，他身后的墙上画着蜘蛛侠，纽约市民很想念他，在墙上喷了涂鸦，一直到现在也没被清理掉。

Peter转过身，看着面前巨大的自己：“我还以为你失恋了，其实并没有，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恋爱，连暗恋都不是，恭喜你，Spider-man~”地铁来了，Peter挤进车厢，“蜘蛛侠崇拜钢铁侠，再正常不过了。”

列车飞快地驶离站台，把Peter的自言自语和那幅蜘蛛侠的涂鸦都甩在了过去。

等Tony敲开Peter家房门时，两个大小伙子正趴在Ned家的地毯上，把框架都搭好了。

令Tony意外的是，May今天对他的态度难以置信地还不错，她客气地把自己请进屋，还给自己冲了一杯味道不太好的茶。

“Peter去Ned家拼乐高了。”May啜了口茶，轻描淡写地说。

“为了乐高，他连纽约好邻居都不做了？”Tony把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沙发上，里面装的是Peter的战服。

“Tony·Stark，我希望你明白一点，Peter只是个高中生，而我，作为他的监护人，负责任地告诉你，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高中的学业完成，每天平平安安地上学，交朋友，写作业，在家吃晚饭，而不是出去飞檐走壁地和天试比高。”

Tony难得被呛得说不出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而且，纽约警察又不是吃闲饭的，没有蜘蛛侠他们就抓不到犯人了吗？更何况，就算我不干涉，Peter也有他的自由，他虽然是复仇者了，也不意味他就要被那套衣服剥夺所有的业余时间。”

“Got it。”Tony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把蜘蛛战服留在了Peter家。他打开门，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我会和Peter好好说说关于蜘蛛侠的事的。”

“Stark，离他远一点吧，”May对上Tony投来的目光，“他本不该承受这些的，他还未成年，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虽然天已经全黑了，Tony还是从怀里掏出墨镜戴上，“我尊重他的选择。”说完，Tony离开了这所公寓。

“Steve，我困了。”Bucky今天下午开完会后看了将近六个小时的电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打着哈欠，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

“Bucky，不要用手揉眼睛！我们再等五分钟就去睡觉，好吗？”Steve把Bucky的右手扳下来，摁在水果盘里，趁着Bucky啃李子的功夫，抓紧时间和Thor再聊两句。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Bucky的性格……总体来说还算比较坦诚，你好好跟他说，他应该会配合治疗，我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先祝Loki早日康复，好了，我们这就回去了，Bucky，把电视关掉。”

Steve牵着Bucky的手，夫夫双双回卧室。

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正对着电脑窃窃私语的Vision，Bucky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然后听见Jarvis说什么现在Wakanda天刚亮，不建议现在打电话，Vision就转身离开了。

“困……”Bucky上半身仰躺在床上，把拖鞋甩到一边，就准备钻进被窝里，却被Steve拖进了浴室。

“必须洗澡再睡，好好洗把脸，你看看你的脸都被眼屎糊成什么样子了。”

“我困……”

“不行！”Steve把Bucky扔进浴缸，然后出来把卧室的门反锁，隔着门他听到Thor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Loki，你感觉怎么样？”Thor跪在自己床边，Loki半躺在床上，倚着床头的软垫，偏着脸，不看他。

“还行。”

“你想吃什么吗？我去拿一点，你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应该没吃过东西。”

“不想吃。”

“Loki，你看着我，好吗？你别这样。”

Loki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扭头看着自己的哥哥，Thor想起之前Loki被关在阿斯加德地牢里的时候，他制造的幻象被自己戳穿，Loki靠在墙上，也是用现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整个房间就这样陷入了沉默，Thor看向Loki的眼底，就像是静谧湖水的最深处的绿色，带着漩涡，看不见尽头。

Thor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话，可如今，有着银舌头的弟弟也没打算卖弄自己的口才，兄弟俩只是隔着厚厚的空气相望，Thor读不懂Loki的情绪，Loki呢，他表面上是在看着自己的哥哥，可实际上，只是看着Thor身后那面墙而已。

隔壁已经传来了Bucky没心没肺的鼾声，Thor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时间还早。他试图去抓住Loki的手，却被躲开。

“Loki……”可能是因为这几天都没睡好，Thor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给我点时间，我有话……”Loki的声音里还是听不出什么感情，他知道自己其实最在意些什么，只是这些东西说出来未免太可笑了些。“算了，也没什么。”他还是选择沉默。

Thor想起刚才在客厅里和Steve的对话：

“他一直认为阿斯加德人民，我们父母的死亡是他的问题，我跟他说了，事情都过去了。”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过，你不怪他了？”

“没有……我确实不怪他，但我还没说过。”

“那难怪Loki会钻牛角尖，他肯定在想……”

“Loki，关于之前的那些事情……”Thor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之前的事都过去了，”Loki接过哥哥的话，“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弥补，再提也没什么意义。）”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都是我的错，我导致了这一切。（是我的错，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就疏远我。）”

“Loki，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你就是这个意思。）”

“Loki，也许我有一瞬间会认为你有责任，但真的只是一瞬间，你是我的骄傲，是阿斯加德的骄傲，之前发生的一切，我全不怪你。”

Loki的眼睛终于有了光，他的目光在Thor的脸上聚焦。

“你可是阿斯加德的救世主，你忘了吗？”

两个人的目光终于相汇，Thor抓住这一刻的机会，再次试图从弟弟双眼的漩涡中读出深藏在湖底的感情。

Thor读出了他的委屈，他的不甘，他的担忧，他的释然，还有几股更强烈，却也藏得更深的情感，他读不出，看不懂。

“Brother……”Loki伸出手，他下了很大决心，想把自己多年来藏匿在心的情绪宣之于口。远处传来钟楼报时的声音，Loki轻轻地握住Thor的手指，用拇指摩挲哥哥手上的那层薄茧，等着钟声敲完第九下。

“我在听。”Thor的目光落在Loki的手上，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Loki下一句话。他抬起头，看见弟弟的侧脸陷在床头墨绿色的丝绒软垫里，上下睫毛交错在一起，随着均匀的呼吸声微微颤动。

“晚安，弟弟。”Thor轻轻扶起Loki的身体，让他躺平，然后为Loki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关上了房间里的灯，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上床，而是像前天，Loki刚复活的那晚一样，坐在沙发里，守着Loki，和弟弟一起沉沉睡去。

“离我远点，你挡光了！”Stephen自打换成Groot的性格之后，至尊圣所就一直充满火药味，Wong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Wong表示我不和你计较，然后端着茶走远了些，看着Stephen研究那几颗无限宝石。

“啧。”刚才心灵宝石发出了几缕微弱的光芒，不过很快就消失了。Stephen一甩斗篷，丢下一句“明天再搞！”扔下Wong一个人进了卧室。

Wong坐在扶手椅上，不慌不忙地喝茶，纽约钟楼刚报完九点的时，也不知道Stephen睡得哪门子觉，谁知道他是不是从窗户翻出去刷Tony的卡出去玩了呢？

爱上哪上哪，Wong一点都不担心，他喝完茶，戴上耳机，继续听Beyoncé的歌。

Peter伸了个懒腰，这次的乐高比较简单，他和Ned不到4个小时就拼完了全部。

“真完美，饮料在哪？Ned？”

“在窗台上。”Ned小心翼翼地捧起他们刚刚完成的杰作，放在墙上的展示架上。

Peter拧开可乐喝了一口，顺便就朝窗下望去，“嘿，Ned，你来看，楼下停了辆超炫的豪车！和Mr.Stark那辆一模一样！”

“该不会就是他来了吧？哇！Cooooooooooooooool！”Ned挤在Peter身边向下看去，很快就看到了Peter指的那辆宝蓝色的跑车：“那辆车真是棒呆了！”

“我以后一定也要有一辆那样的跑车！”

汽车，哪个男孩子不爱呢？

“我看你能有个小上十几倍的汽车模型就不错了，”Ned打趣道，“不过如果你要求的话，Mr.Stark会不会直接送你一辆？”

“别说笑了，Ned，Mr.Stark他，他不会答应我这种请求的，你知道，我只是普通的，复仇者联盟的一员，高中都还没毕业，他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位监护人。”Peter盘腿坐在地毯上，想到之前自己误会了自己的感情，不由地嘲笑起那时的自己来。

“你知道吗？Ned，我之前还以为自己喜欢Mr.Stark，不是崇拜，是喜欢，就是……想谈恋爱的那种。然后发现我想错了，我只是把他当成偶像太久了，等有一天我终于可以站在他身旁，以前所有的遥不可及都变成现实，我肯定是被这种兴奋感冲昏头脑了。”

“我知道，”Ned在他身旁坐下，“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不是恋爱的感觉的呢？”

“我就是知道，有一些恋爱才该有的画面，如果发生在我和Mr.Stark身上，会很滑稽的，如果我真的喜欢他，那些画面应该很正常，才对。”Peter说的是在月光下拥吻，在婚礼上交换戒指和誓言。

“如果我谈恋爱……”Ned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微张着嘴，构想自己恋爱的场景：“我一定要和我喜欢的女孩子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在冲刺时紧握她的手；我要去和她看我们两个人都喜欢的电影，买薯片和爆米花；还要在芭斯罗缤吃同一杯冰激凌，在快餐店吃同一个汉堡；如果我也可以荡蛛丝，我要和她站在帝国大厦的楼顶，看纽约市的夜景，但我不能荡蛛丝，那我就要和她去坐摩天轮，给她讲我看的最新一期漫画，给她讲我在学校都发生了什么，也许她也会和我讲讲她和朋友间聚会的小秘密呢……Peter？你还在听吗？Hello？”

Peter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刚才Ned说的，每一幕，他都可以想象，想象成是自己和Mr.Stark。

“Ned，我想我该回去了……”Peter冲到玄关，穿上鞋。“周一学校见！”Ned的告别被甩在头顶上。

“See you！”Peter一步四五级台阶地跑下楼，他要知道，那辆车是不是Mr.Stark的，还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Tony从Ned家窗外的消防楼梯上飞下来，坐进车里，发动了引擎。Ned家开着空调，没开窗户，所以他什么也听不见，但他看见Peter准备回去，自己也是时候准备打道回府了。

“该死的代沟！”Peter想着May提供的那些所谓的恋爱画面，把公寓楼的大门撞开，可是楼下早没有了那辆蓝色跑车的影子。

“明天，还有明天……”Peter稍微有点喘，他踢着路边的一块小石头，他不想坐地铁，干脆塞上耳机，一路踢着那块小石头回到自己家在的那个街区。

Tony全程没开车灯，一直与Peter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直到他进了公寓楼，几分钟后，7楼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灯。

自己的kid安全到家了。

不不不，不是自己的kid，他没权利把Peter据为己有。

Tony想着May对自己说的话，Peter还是个孩子，Peter还未成年，然后离开了皇后区。